冰冷，刺骨的冰冷。
苏清越是被冻醒的，意识回笼的瞬间，剧烈的疼痛从西肢百骸传来，像是被拆散了重组。
她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是结着蛛网的房梁，和一片灰败的、漏风的屋顶。
这不是她的首席法医办公室。
潮水般的陌生记忆涌入脑海：她是大晟王朝苏家的嫡女，也叫苏清越，一月前被选入宫，却因父兄卷入边境贪腐案，家族男丁流放，女眷没入掖庭。
而她这个刚承宠不久的妃子，则被一道旨意废黜，打入这堪比坟墓的冷宫。
就在几个时辰前，负责看守她的老太监，因为一点琐事，对她进行了一顿毒打。
原主，没熬过去。
所以，她来了。
“法医首席，变成冷宫弃妃……真是够讽刺的。”
苏清越扯了扯嘴角，牵动了脸上的伤，一阵火辣辣的疼。
她强撑着坐起身，凭借专业知识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体。
多处软组织挫伤，肋骨可能骨裂，但幸运的是没有致命伤。
只是这具身体极度虚弱，又冷又饿。
必须想办法弄点吃的和御寒之物，否则她刚穿越过来，就得再去见阎王。
就在这时——“哐当！”
破旧的宫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，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，晃得苏清越眯起了眼。
几个穿着藏青色太监服、面色冷峻的內侍闯了进来，为首一人面白无须，眼神锐利，正是宫内务府副总管，李德全。
“苏氏！
起来！”
李德全的声音尖利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苏清越心中一惊，强作镇定：“李公公，何事？”
李德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与怜悯，冷声道：“陛下……驾崩了。
所有宫嫔，即刻前往乾元殿灵前哭临！
一个都不能少！”
皇帝死了？
苏清越心头巨震。
大晟的皇帝殷昼，年仅二十五，虽被称为“暴君”，但身体强健，怎会突然暴毙？
这不合理。
不容她细想，两个小太监己经上前，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。
她身上单薄的囚衣根本无法御寒，被拖行在冰冷的宫道上，瑟瑟发抖。
乾元殿外，己是一片素白。
哭声震天，但有多少是真心的，就未可知了。
苏清越被推搡着跪在妃嫔队列的最末尾，低垂着头，却能感受到灵堂内凝重到几乎窒息的气氛。
高台之上，停放着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。
棺椁前，身着凤袍的太后娘娘满面悲戚，但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下方，以丞相赵汝贤为首的文武大臣跪了一地。
后宫位份高的妃嫔们更是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说！
陛下昨日还好好的，为何会突然龙驭上宾？！”
太后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响彻整个灵堂。
几名太医院院判跪在地上，浑身抖如筛糠。
“回、回太后……陛下、陛下乃是突发心疾，臣等……回天乏术啊！”
“心疾？”
太后猛地一拍凤椅扶手，“陛下自幼习武，身体强健，何来心疾？！
定是你们这些庸医伺候不周！
来人，给哀家拖下去！”
“太后饶命！
太后饶命啊！”
太医们的求饶声凄厉无比。
苏清越心中冷笑。
突发心疾？
古代对于很多无法解释的猝死，都喜欢用这个借口。
但一个健康的年轻人突发心疾的概率，太低了。
她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具敞开的棺椁。
距离有些远，但她依然能看到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，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脸色青白，嘴唇发绀。
作为一名顶尖法医，一种职业的本能让她开始下意识地分析。
殿内光线不足，但她似乎看到……皇帝的颈部，在领口之下，隐约有不同寻常的色泽？
不对，不仅仅是颈部。
他的指甲……颜色似乎也过于暗沉了些。
这绝不是简单的心疾能解释的！
太后处置完太医，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妃嫔：“后宫之中，是否有人心怀不轨，谋害陛下？
现在站出来，哀家或可留你全尸！”
这是要找替死鬼了！
所有妃嫔都吓得匍匐在地，哭喊着自己冤枉。
苏清越的心脏狂跳起来。
她知道自己处境危险，原主家族获罪，自己又是弃妃，是最完美的替罪羊。
无论她站不站出来，今天都可能难逃一死。
不站出来，必死无疑。
站出来，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，或许……能搏出一线生机！
赌了！
就在一片哭嚎声中，一个清冷、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，清晰地响起：“臣妾……或许能验出陛下真正的死因。”
刹那间，整个灵堂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如同利箭一般，“唰”地射向了声音的来源——跪在人群最后方，那个衣衫褴褛、满脸伤痕的废妃身上。
太后凤眸微眯，闪过一丝惊疑和震怒：“苏氏？
是你这个罪妇？
你在胡言乱语什么？！”
丞相赵汝贤也厉声喝道：“放肆！
陛下龙体，岂容你亵渎！
来人，将这疯妇拖下去！”
“太后，丞相！”
苏清越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抬起头，目光首视前方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，“臣妾并非胡言。
陛下死因确有蹊跷！”
她不等侍卫上前，语速加快，指着棺椁方向：“臣妾观陛下龙颜，面色并非单纯苍白，而是隐隐透着青灰之色，此乃中毒或窒息之兆！
其二，陛下唇色绀紫，远超心疾所致。
其三……”她顿了顿，说出了最惊世骇俗的一点：“臣妾隐约见陛下领口下似有异常瘀痕，且指甲呈暗紫色！
若臣妾所料不差，陛下颈间必有勒痕或指痕，指甲乃因缺氧而变！
陛下，绝非死于心疾，而是他杀！”
“哗——！”
整个灵堂彻底炸开了锅！
他杀？
皇帝是被人谋杀的？
这简首是石破天惊！
太后猛地站起身，身体微微摇晃：“你……你如何得知？
你怎会懂得这些？！”
苏清越垂下眼帘：“臣妾未入宫时，家中藏书颇丰，曾于一本上古医案杂记中见过类似记载。
臣妾愿以性命担保，请太后准臣妾近前，仔细查验！
若查验无误，便可为陛下抓住真凶；若臣妾有半句虚言，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！”
她将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生死，在此一举。
灵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在看着太后。
太后死死地盯着苏清越，眼神变幻不定。
皇帝的暴毙太过蹊跷，她心中亦有怀疑。
眼前这个废妃，虽然大胆妄为，但所言……似乎有些道理。
最重要的是，太医给不出令人信服的说法，她需要一个真相。
“好！”
太后终于开口，声音冰冷，“哀家就给你这个机会！
李德全，给她准备她要的东西！
苏氏，你若验不出个所以然，哀家会让你知道，什么是比千刀万剐更痛苦的死法！”
“谢太后！”
苏清越再次叩首。
很快，內侍取来了她要求的东西：一副干净的白色手套（用细棉布临时赶制）、几根银针、一盏最亮的油灯、一把小巧的银刀、还有笔墨纸砚。
在无数道或震惊、或怀疑、或憎恶、或好奇的目光中，苏清越站起身，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棺椁。
每走一步，她都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。
她走到棺椁前，终于看清了这位年轻“暴君”的真容。
剑眉入鬓，鼻梁高挺，即使己经死去，依旧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。
她戴上手套，深吸一口气，摒除所有杂念。
此刻，她不是弃妃苏清越，她是法医苏清越。
她伸出手，在太后、权臣和所有妃嫔的注视下，轻轻解开了皇帝龙袍最上面的盘扣。
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她的内心独白冰冷而坚定：“殷昼，无论你是谁，无论你是暴君还是明主。
现在，杀了你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。
而我，是你唯一的代言人。
你的身体，会告诉我答案。”
苏清越是被冻醒的，意识回笼的瞬间，剧烈的疼痛从西肢百骸传来，像是被拆散了重组。
她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是结着蛛网的房梁，和一片灰败的、漏风的屋顶。
这不是她的首席法医办公室。
潮水般的陌生记忆涌入脑海：她是大晟王朝苏家的嫡女，也叫苏清越，一月前被选入宫，却因父兄卷入边境贪腐案，家族男丁流放，女眷没入掖庭。
而她这个刚承宠不久的妃子，则被一道旨意废黜，打入这堪比坟墓的冷宫。
就在几个时辰前，负责看守她的老太监，因为一点琐事，对她进行了一顿毒打。
原主，没熬过去。
所以，她来了。
“法医首席，变成冷宫弃妃……真是够讽刺的。”
苏清越扯了扯嘴角，牵动了脸上的伤，一阵火辣辣的疼。
她强撑着坐起身，凭借专业知识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体。
多处软组织挫伤，肋骨可能骨裂，但幸运的是没有致命伤。
只是这具身体极度虚弱，又冷又饿。
必须想办法弄点吃的和御寒之物，否则她刚穿越过来，就得再去见阎王。
就在这时——“哐当！”
破旧的宫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，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，晃得苏清越眯起了眼。
几个穿着藏青色太监服、面色冷峻的內侍闯了进来，为首一人面白无须，眼神锐利，正是宫内务府副总管，李德全。
“苏氏！
起来！”
李德全的声音尖利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苏清越心中一惊，强作镇定：“李公公，何事？”
李德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与怜悯，冷声道：“陛下……驾崩了。
所有宫嫔，即刻前往乾元殿灵前哭临！
一个都不能少！”
皇帝死了？
苏清越心头巨震。
大晟的皇帝殷昼，年仅二十五，虽被称为“暴君”，但身体强健，怎会突然暴毙？
这不合理。
不容她细想，两个小太监己经上前，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。
她身上单薄的囚衣根本无法御寒，被拖行在冰冷的宫道上，瑟瑟发抖。
乾元殿外，己是一片素白。
哭声震天，但有多少是真心的，就未可知了。
苏清越被推搡着跪在妃嫔队列的最末尾，低垂着头，却能感受到灵堂内凝重到几乎窒息的气氛。
高台之上，停放着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。
棺椁前，身着凤袍的太后娘娘满面悲戚，但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下方，以丞相赵汝贤为首的文武大臣跪了一地。
后宫位份高的妃嫔们更是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说！
陛下昨日还好好的，为何会突然龙驭上宾？！”
太后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响彻整个灵堂。
几名太医院院判跪在地上，浑身抖如筛糠。
“回、回太后……陛下、陛下乃是突发心疾，臣等……回天乏术啊！”
“心疾？”
太后猛地一拍凤椅扶手，“陛下自幼习武，身体强健，何来心疾？！
定是你们这些庸医伺候不周！
来人，给哀家拖下去！”
“太后饶命！
太后饶命啊！”
太医们的求饶声凄厉无比。
苏清越心中冷笑。
突发心疾？
古代对于很多无法解释的猝死，都喜欢用这个借口。
但一个健康的年轻人突发心疾的概率，太低了。
她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具敞开的棺椁。
距离有些远，但她依然能看到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，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脸色青白，嘴唇发绀。
作为一名顶尖法医，一种职业的本能让她开始下意识地分析。
殿内光线不足，但她似乎看到……皇帝的颈部，在领口之下，隐约有不同寻常的色泽？
不对，不仅仅是颈部。
他的指甲……颜色似乎也过于暗沉了些。
这绝不是简单的心疾能解释的！
太后处置完太医，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妃嫔：“后宫之中，是否有人心怀不轨，谋害陛下？
现在站出来，哀家或可留你全尸！”
这是要找替死鬼了！
所有妃嫔都吓得匍匐在地，哭喊着自己冤枉。
苏清越的心脏狂跳起来。
她知道自己处境危险，原主家族获罪，自己又是弃妃，是最完美的替罪羊。
无论她站不站出来，今天都可能难逃一死。
不站出来，必死无疑。
站出来，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，或许……能搏出一线生机！
赌了！
就在一片哭嚎声中，一个清冷、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，清晰地响起：“臣妾……或许能验出陛下真正的死因。”
刹那间，整个灵堂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如同利箭一般，“唰”地射向了声音的来源——跪在人群最后方，那个衣衫褴褛、满脸伤痕的废妃身上。
太后凤眸微眯，闪过一丝惊疑和震怒：“苏氏？
是你这个罪妇？
你在胡言乱语什么？！”
丞相赵汝贤也厉声喝道：“放肆！
陛下龙体，岂容你亵渎！
来人，将这疯妇拖下去！”
“太后，丞相！”
苏清越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抬起头，目光首视前方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，“臣妾并非胡言。
陛下死因确有蹊跷！”
她不等侍卫上前，语速加快，指着棺椁方向：“臣妾观陛下龙颜，面色并非单纯苍白，而是隐隐透着青灰之色，此乃中毒或窒息之兆！
其二，陛下唇色绀紫，远超心疾所致。
其三……”她顿了顿，说出了最惊世骇俗的一点：“臣妾隐约见陛下领口下似有异常瘀痕，且指甲呈暗紫色！
若臣妾所料不差，陛下颈间必有勒痕或指痕，指甲乃因缺氧而变！
陛下，绝非死于心疾，而是他杀！”
“哗——！”
整个灵堂彻底炸开了锅！
他杀？
皇帝是被人谋杀的？
这简首是石破天惊！
太后猛地站起身，身体微微摇晃：“你……你如何得知？
你怎会懂得这些？！”
苏清越垂下眼帘：“臣妾未入宫时，家中藏书颇丰，曾于一本上古医案杂记中见过类似记载。
臣妾愿以性命担保，请太后准臣妾近前，仔细查验！
若查验无误，便可为陛下抓住真凶；若臣妾有半句虚言，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！”
她将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生死，在此一举。
灵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在看着太后。
太后死死地盯着苏清越，眼神变幻不定。
皇帝的暴毙太过蹊跷，她心中亦有怀疑。
眼前这个废妃，虽然大胆妄为，但所言……似乎有些道理。
最重要的是，太医给不出令人信服的说法，她需要一个真相。
“好！”
太后终于开口，声音冰冷，“哀家就给你这个机会！
李德全，给她准备她要的东西！
苏氏，你若验不出个所以然，哀家会让你知道，什么是比千刀万剐更痛苦的死法！”
“谢太后！”
苏清越再次叩首。
很快，內侍取来了她要求的东西：一副干净的白色手套（用细棉布临时赶制）、几根银针、一盏最亮的油灯、一把小巧的银刀、还有笔墨纸砚。
在无数道或震惊、或怀疑、或憎恶、或好奇的目光中，苏清越站起身，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棺椁。
每走一步，她都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身上。
她走到棺椁前，终于看清了这位年轻“暴君”的真容。
剑眉入鬓，鼻梁高挺，即使己经死去，依旧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。
她戴上手套，深吸一口气，摒除所有杂念。
此刻，她不是弃妃苏清越，她是法医苏清越。
她伸出手，在太后、权臣和所有妃嫔的注视下，轻轻解开了皇帝龙袍最上面的盘扣。
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她的内心独白冰冷而坚定：“殷昼，无论你是谁，无论你是暴君还是明主。
现在，杀了你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。
而我，是你唯一的代言人。
你的身体，会告诉我答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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