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资料推到我面前。
孩子的收养协议,你来帮我看看。
可等我看到孩子照片,瞬间傻眼了。
我和男友沈阔恋爱长跑年。
五年前怀孕生子。
而这照片中的孩子,和我儿子沈安长得一模一样。
1.
看见我拿着资料发愣。
坐在对面的秦雨薇轻轻敲了敲桌子。
姚助理,这个孩子一直养在我身边,
眼看要上小学了,还是要给他一个正式身份的。
我慌乱地合上资料,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压在心头。
秦小姐,冒昧问您,您和沈先生结婚多少年了?
听到我的问题,秦雨薇微微蹙眉。
五年,收养协议上需要写明这个吗?
我心下一沉。
我和沈阔从大学恋爱到现在已经年了。
我们的儿子沈安今年五岁。
今天一个豪门阔太当面告诉我,她是沈阔结婚五年的妻子。
而沈安是她一直养在身边的孩子。
那我呢?
姚助理,周律回来麻烦让他尽快联系我。
这件事要抓紧办了。
秦雨薇是我们律所的大客户,是我直属上司周延律师的 VIP 顾客。
合作了这么多次,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结婚五年的老公叫沈阔。
和我老公同名。
我以为只是个巧合,直到我翻开她拿来的资料。
那个和我在出租屋一起挤单人床、
早出晚归送外卖为了攒房子首付的枕边人。
竟然是豪门沈家走失多年的亲生儿子。
浑浑噩噩地送走秦雨薇,我坐在工位上喘得不像话。
脑中像堵了团毛线,想理清楚却找不到线头。
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——是周延的电话,他应该刚下飞机。
师傅,我要离婚。
……电话那头的周延沉默了一会儿。
你和你家那位不是没领证吗?他又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对啊,当初因为未婚先孕,沈阔说他在乡下当老师的父母保守,不同意结婚。
所以我们只简单地举行了婚礼,并没有领证。
你也跟我学习法律这么久了。
我早就提醒过你,你们之间并没有法律支持的婚姻状态。
周延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,却像一把利刃穿透了我的心。
发生什么事了?
眼泪瞬间汹涌流出,压抑不住的我伏在桌上哭出了声。
2.
周延将看完的资料摔在桌上,扶着额头盯着我。
人家有结婚证,他们是法律意义上的真夫妻。
我知道这是周延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怒意。
为了攒房子的首付,我发了疯似的学习,想在律所打拼能有一席之地。
刚跟着周延学习的时候,为了上庭我经常熬夜拼命。
有次差点低血糖一头栽倒在法庭上。
周延扶住我的时候还嘲讽: 为男人拼命是最蠢的投资。
那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沈阔。
我想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送外卖,披星戴月地回家。
只要我们心往一处使,能给沈安一个幸福的家庭,再苦再累都值得。
律所的同事都知道我的情况,都夸我是拼命三娘。
现在想来,我真是错得离谱。
今天太晚了,先回家吧,我来想想这个事要怎么处理。
褶皱的衬衣和潦草系在脖子上的领带。
直接从机场赶回律所的周延终于还是露出了疲态。
师傅,安安的抚养权……我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明天再说,你不应该先回去质问一下你那所谓的丈夫吗?
3.
回到我和沈阔不足十几平方米的蜗居。
在这间屋子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在嘲笑我的天真。
沈阔说他是农村出身,父母都在乡下当老师。
家里不算贫穷但供养一个大学生还是有些费劲。
所以他学习格外努力。
也许就是被他这股人穷志不穷,不服输的认真劲儿给吸引。
大三那年我们在一起了。
毕业后我们一起留在这座城市开始打拼。
租住在这个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冰箱就转不开身的平房里。
下雨的夜晚会格外难熬。
永远堵不上的房顶会渗水,一滴滴地掉落在床边的水泥地上。
沈阔就是在这时候忽然掏出了一个易拉罐拉环。
那天的他格外认真。
海棠,我现在什么都没有,只剩下一颗爱你的心。
你愿意嫁给我吗?
借着月光,我看见他眼里亮晶晶的,我确定他满眼都是我。
我从没觉得你一无所有,你有一颗上进的心,当然我也确定这颗心一直爱着我。
我就这样答应了他的求婚,在那间出租屋里突破了最后的底线。
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。
对于这个孩子的去留我难以抉择。
沈阔知道了却开心地抱着我转圈,他想留下这个孩子。
在我们两个人生活都如此困难的时候。
可是我们还没领证,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。我还是有些担忧。
我们结婚沈阔拍着胸脯说他去问父母要户口本和我领证。
可是第二天沈阔又为难地跟我说: 海棠,你知道的,我父母都是乡下的老师,他们有些保守,不给我户口本。
不如我们先办婚礼,等生了孩子他们也没办法阻拦我们领证了。
看着他坚定的神情,我动摇了。
从那天之后,沈阔工作更卖力了。
每天我还没醒他就出门送外卖,晚上回来都已经是深夜了。
我想也许我们努力工作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。
那他父母就更没有理由阻拦我们了。
我也鼓起勇气跟律所最有实力的律师周延表达了想和他学习的意愿。
我甚至可以接受从端茶倒水、打印文件开始。
只要他能让我跟着他学习。
律所这样的地方,拜对了师父,可以少走很多弯路。
但是入门太辛苦,不过为了沈阔和未出生的孩子,我可以的。
在我的软磨硬泡和近乎偏执的坚持下,周延答应了。
而我也成了大家口中大着肚子还要上庭的拼命三娘。
儿子出生的那晚也是下着大雨。
救护车短缺,也没有车辆愿意冒雨钻进小巷子接我们去医院。
沈阔硬是挨家挨户跑了快三公里,才找到一个妇幼医院的助产士来出租屋帮我接生。
这样差的环境,我更关心孩子是否能平安降生。
直到属于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传来,我才敢流下憋了很久的眼泪。
浑身湿乎乎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沈阔轻轻抚着我的头。
儿子就叫沈安,一世平安。
那一刻我知道,我没嫁错人,沈阔就是值得我相守一生的人。
咔哒,钥匙穿进锁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沈阔穿着送外卖的衣服,提着一盒还在冒着热气的肠粉。
海棠,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?
他如往常一样温柔地揽过我的肩,如今我却觉得陌生得可怕。
沈阔……我们领证吧?
也许是我还不死心吧,还在幻想今天的一切可能是个误会。
沈阔揽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。
海棠,你知道的,我父母还是不太同意……
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: 是你乡下的养父母不同意,还是你结婚五年的妻子不同意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