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软攥着陆执野的黑色双肩包带，脚步迈得有些虚。
从教学楼到油画系画室的两百米路，她数了十七块嵌在水泥地里的青石板，每走一步，书包侧兜晃荡的颜料管就撞一下腿，像在提醒她刚才撞坏人家电脑的窘迫。
“就在前面，302画室，我们系的新生应该都去报到了，这会儿没人。”
苏软侧头跟身后的陆执野解释，声音比平时轻了些，怕自己说话的气息太急，把鼻尖没擦干净的颜料蹭到脸上——刚才在教学楼转角，她只来得及用手背胡乱抹了两下，现在想想，指不定蹭得更花了 。
陆执野“嗯”了一声，脚步跟在她身后半步远。
他的目光落在苏软攥着书包带的手上，那双手纤细，指节泛着浅粉，虎口处沾了点钴蓝色的颜料，应该是刚才捡画具时蹭到的。
他想起刚才在小道上，她蹲在地上捡颜料管，慌得眼泪都快掉下来，却还不忘先道歉，像只被踩了尾巴却不敢吱声的小兔子 。
画室的门虚掩着，门把手上挂着块木质门牌，上面用丙烯颜料画着歪歪扭扭的调色盘，是油画系的标志。
苏软推开门，率先走了进去，转身想喊陆执野进来，却忘了自己还背着他的包，动作幅度太大，书包带从肩上滑下来，“哗啦”一声，里面的机械键盘和编程教材掉在了地上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
苏软吓得赶紧蹲下去捡，指尖刚碰到键盘，就被陆执野拉住了手腕。
他的手心很凉，力道却不轻，刚好能阻止她的动作。
“别碰，键盘怕摔。”
陆执野弯腰，动作熟练地把键盘捡起来，翻过来检查了一遍，确认没磕到边角，才放进书包里 。
苏软僵在原地，看着他收拾东西的侧脸，突然发现他的白衬衫领口，沾了一点刚才她掉在地上的柠檬黄颜料——应该是书包掉下来时蹭到的。
她刚想提醒，视线却被画架前的景象勾住了：她早上没画完的校园花坛写生还摊在画架上，钛白和钴蓝调的天空铺了一半，右下角堆着几坨没来得及用的颜料，其中就有那块蹭到他衬衫的柠檬黄 。
“你的画？”
陆执野收拾好书包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画架，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。
苏软点点头，走到画架前，伸手想把颜料盖好，却忘了自己鼻尖还沾着颜料，抬手时，又在额角蹭了一道浅黄。
“早上报到前想赶完这张速写，结果颜料撒了，就没来得及收拾。”
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指尖划过画纸上的花坛，“这里的月季，我总调不好颜色，要么太艳，要么太暗 。”
陆执野走到画架旁，站在她身侧。
阳光从画室的天窗落下来，刚好落在画纸上，把那片没画完的天空照得透亮。
他盯着画纸上的月季草稿看了两秒，突然开口：“加一点赭石，别太多，大概钛白的三分之一，再调点水，让颜色透一点。”
苏软愣住了，她没想到一个学计算机的男生会懂调色。
但她还是听话地拿起颜料刀，挖了一点赭石混进调好的粉色里，加水搅拌后，在废纸上试了试——原本艳俗的粉色，瞬间变得柔和通透，像真的月季花瓣一样，带着自然的肌理 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苏软转头看他，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陆执野的视线落在她额角的颜料印上，喉结动了动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，递到她面前：“我妈是中文系老师，喜欢画工笔画，我小时候看她调过色。”
他没说的是，刚才蹲在地上捡颜料时，他特意看了眼她的调色盘，记清了每种颜料的位置和比例 。
苏软接过纸巾，刚想擦额角，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沾着颜料，只好用指腹捏着纸巾的边角，笨拙地往额角蹭。
陆执野看着她费劲的样子，终是没忍住，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纸巾，微微俯身，动作轻柔地帮她擦额角的颜料。
他的指尖离她的眼睛很近，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。
苏软的心跳突然加快，僵在原地不敢动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，落在她的鼻尖上。
首到纸巾擦过鼻尖，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——刚才撞翻电脑时，她的鼻尖就沾了颜料，他居然注意到了 。
“好了。”
陆执野收回手，把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，视线重新落回画架上，“花坛边缘的阴影，可以再深一点，用刚才的赭石加一点墨绿，和天空的钴蓝形成对比，画面会更立体。”
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，好像刚才帮她擦颜料的亲昵动作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举手之劳 。
苏软“哦”了一声，拿起画笔，按照他说的调了色，在花坛边缘补了阴影。
果然，画面瞬间有了层次感，原本扁平的速写，像是活了过来。
她放下画笔，转身想去拿自己的画具包，却看见陆执野正蹲在地上，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颜料管一支支捡起来，拧开的颜料盖都仔细地盖回管身上，连滚到角落的柠檬黄颜料，都被他擦干净了管身的污渍 。
“我的包在那边！”
苏软赶紧跑过去，指着靠窗的储物柜，“黑色的，上面挂着小太阳挂饰，我现在就拿给你！”
她拉开储物柜，把自己的画具包抱出来，拉链没拉严，露出里面卷着的速写本和几支铅笔。
她刚想把包递给陆执野，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速写本露出来的那一页上——那是她早上画的校园门口的梧桐叶，旁边写着“开学第一天，撞翻了一个帅哥的电脑，好惨” 。
苏软的脸瞬间红透，慌忙把速写本塞进包里，拉上拉链：“那个……这是你的包，你检查一下，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。”
陆执野接过自己的双肩包，拉开拉链看了一眼，里面的电脑、教材、编程鼠标都在，他抬头看向苏软，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：“没少，你的包也没少东西吧？”
“没少没少！”
苏软赶紧摆手，抱着自己的画具包，往后退了一步，刚好撞到身后的画架，画架晃了晃，上面的调色盘差点掉下来。
陆执野眼疾手快地扶住画架，稳住调色盘：“小心点，颜料撒了又要重新调。”
他的指尖碰到调色盘边缘，沾了一点钛白颜料，他随意地在牛仔裤上蹭了蹭，没在意 。
苏软看着他牛仔裤上的白色颜料印，心里更愧疚了：“陆同学，你的电脑维修费用，你什么时候去检测，告诉我一声，我一定赔你。
还有你的衬衫和裤子，都沾了颜料，我……我帮你洗吧？”
她想起妈妈说过，油画颜料难洗，尤其是沾在白衬衫上，得用专用的清洗剂 。
陆执野低头看了眼衬衫领口的柠檬黄，又看了看牛仔裤上的钛白，摇摇头：“不用，颜料能洗掉。
电脑的事不急，你先忙报到的事，我下午还有课，先走了。”
他拎起自己的书包，走到画室门口，又停下脚步，转头看向苏软，“你的画，画完可以发给我看看，我觉得很好看。”
说完，他没等苏软回应，就转身走了。
画室的门慢慢合上，阳光依旧落在画纸上，苏软抱着自己的画具包，站在原地，心跳还在砰砰首跳。
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，刚才被他拉过的地方，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，而画架上的调色盘里，那坨加了赭石的粉色颜料，正泛着温柔的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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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目光落在苏软攥着书包带的手上，那双手纤细，指节泛着浅粉，虎口处沾了点钴蓝色的颜料，应该是刚才捡画具时蹭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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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软推开门，率先走了进去，转身想喊陆执野进来，却忘了自己还背着他的包，动作幅度太大，书包带从肩上滑下来，“哗啦”一声，里面的机械键盘和编程教材掉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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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软吓得赶紧蹲下去捡，指尖刚碰到键盘，就被陆执野拉住了手腕。
他的手心很凉，力道却不轻，刚好能阻止她的动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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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执野弯腰，动作熟练地把键盘捡起来，翻过来检查了一遍，确认没磕到边角，才放进书包里 。
苏软僵在原地，看着他收拾东西的侧脸，突然发现他的白衬衫领口，沾了一点刚才她掉在地上的柠檬黄颜料——应该是书包掉下来时蹭到的。
她刚想提醒，视线却被画架前的景象勾住了：她早上没画完的校园花坛写生还摊在画架上，钛白和钴蓝调的天空铺了一半，右下角堆着几坨没来得及用的颜料，其中就有那块蹭到他衬衫的柠檬黄 。
“你的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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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软点点头，走到画架前，伸手想把颜料盖好，却忘了自己鼻尖还沾着颜料，抬手时，又在额角蹭了一道浅黄。
“早上报到前想赶完这张速写，结果颜料撒了，就没来得及收拾。”
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指尖划过画纸上的花坛，“这里的月季，我总调不好颜色，要么太艳，要么太暗 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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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说的是，刚才蹲在地上捡颜料时，他特意看了眼她的调色盘，记清了每种颜料的位置和比例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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