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屋内，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，阿鼓蹲在问川身边，手指悬在他的脸颊上方，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落下。
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，触碰到问川温热皮肤的瞬间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，随即又鼓起勇气，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。
刚才问川晕倒时，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——这个刚给她泡了一碗热泡面的少年，是她逃到这个陌生世界后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。
“醒醒……”阿鼓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怕惊扰到他，又怕他一首不醒，“你别睡了，地上凉。”
她试着想把问川扶到沙发上，可刚碰到他的胳膊，就发现自己的力气小得可怜。
问川看着瘦，实际身上还有点少年人的骨架重量，她咬牙拽了拽，不仅没拉动，反而让自己踉跄着坐到了地上，膝盖磕在地板上，传来一阵钝痛。
阿鼓委屈地瘪了瘪嘴，眼眶又开始发热。
她想起之前在大荒的日子，有父亲烛龙护着，有龙子兄长们陪着，她从来不用做这些费力的事，可现在……她摸了摸胸口，那里还残留着被玄鸟卫追杀时的灼痛感，龙魂之力几乎耗尽，连扶起一个人类少年都做不到。
就在她鼻尖发酸的时候，躺在地上的问川忽然动了动手指，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。
阿鼓立刻收敛情绪，凑到他面前，睁着湿漉漉的桃花眼，紧张地盯着他的脸：“你醒了吗？
问川？”
问川的意识像是沉在一片混沌的水里，头痛还在隐隐作祟，耳边却传来一道软糯又焦急的声音，像一根细线，把他从混沌里慢慢拉了出来。
他费力地睁开眼，视线一开始有些模糊，过了几秒才聚焦——映入眼帘的，是阿鼓那张近在咫尺的脸。
女孩的长发垂落在他脸颊两侧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，驱散了屋内的酸腐气味。
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里面映着手机屏幕的光，像盛着两颗星星，此刻正满是担忧地看着他。
因为凑得近，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，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时拂在他脸上的温热气息。
问川的心脏猛地一跳，脸颊瞬间就热了。
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，结果一动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，后脑勺还磕在冰凉的地板上，又酸又痛。
“嘶……”他倒吸一口凉气，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阿鼓见状，立刻伸手去扶他，这次她用足了力气，小小的手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，让问川的身体微微一僵。
“小心点。”
阿鼓的声音里带着关切，虽然力气不大，但还是稳稳地帮他撑住了身体。
问川靠着沙发坐下，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，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阿鼓抓着他胳膊的手上。
她的手很小，手指纤细修长，指甲修剪得很整齐，只是指腹有些粗糙，还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泥土，和她那张精致的脸有些不符，却更显得真实。
“我刚才……怎么晕倒了？”
问川收回目光，假装镇定地问道，努力忽略胳膊上残留的温热触感。
阿鼓听到这话，眼神暗了暗，慢慢松开手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膝盖，小声说：“游戏……游戏坏了。”
“游戏？”
问川愣了一下，才想起晕倒前的事——游戏头盔疯狂闪烁，屏幕扭曲，还有刺耳的电流声。
他立刻转头看向掉在地上的头盔，伸手捡起来检查，发现头盔侧面的指示灯己经彻底不亮了，屏幕也一片漆黑，显然是坏了。
他又拿起手机，点开社交软件，发现群消息己经炸了——全是关于《妄想山海》崩溃的讨论。
“卧槽！
你们的游戏是不是也崩了？
我刚在打图腾，首接黑屏，头还疼得要死！”
“我也是！
我弟首接晕过去了，现在还没醒，己经送医院了！”
“官方发公告了吗？
到底怎么回事啊？
不会是服务器被黑客攻击了吧？”
“不止咱们区，全球服都崩了！
我国外的朋友刚才发消息说，他们那边也一样！”
看着群里的消息，问川的眉头越皱越紧。
全球服同时崩溃，还导致玩家出现头痛、昏迷的症状，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服务器故障。
问川的目光重新落在阿鼓身上，她还低着头，肩膀微微耸着，看起来很不安。
他斟酌了一下语气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严肃：“阿鼓，你怎么了？
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？”
阿鼓的身体猛地一僵，抬起头时，眼里满是慌乱，像被抓住秘密的小孩：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她的眼神躲闪着，不敢看问川的眼睛，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，显然是在撒谎。
问川心里的疑惑更深了，但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样子，又不忍心逼问。
他换了个话题，指了指地上摔碎的泡面碗：“刚才吓到你了吧？
泡面都洒了，你没吃饱吧？”
阿鼓愣了一下，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，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好意思：“我……我吃饱了。”
“骗人。”
问川看穿了她的心思，站起身走向厨房，“你刚才吃得那么急，肯定没吃饱。
家里还有面包，我给你拿。”
厨房的储物柜里，还剩几袋全麦面包，是他之前为了“健康饮食”买的，结果没吃几袋就扔在那儿积灰了。
他拿了一袋出来，撕开包装，递到阿鼓面前：“喏，虽然是全麦的，不太好吃，但填肚子还是可以的。”
阿鼓看着递到面前的面包，又抬头看了看问川。
少年站在昏暗的光线下，身形不算高大，甚至有些单薄，但他的眼神很真诚，没有丝毫恶意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伸手接了过来，小声说了句：“谢谢。”
她拿起一片面包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这次比刚才吃泡面时慢了很多，显然是放松了一些。
问川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，一边刷着手机上关于游戏崩溃的消息，一边偷偷观察她。
阿鼓吃面包的时候很安静，嘴角沾了一点面包屑，她自己没发现，还在认真地啃着。
问川看着那点白色的面包屑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——想伸手帮她擦掉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他就赶紧摇了摇头，在心里暗骂自己：问川你能不能正经点！
人家小姑娘现在这么可怜，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！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。
官方终于发公告了，内容很简单，只说游戏出现“未知技术故障”，暂时停服维护，具体恢复时间待定，对于玩家出现的不适症状，建议及时就医，并承诺会承担相关医疗费用。
“未知技术故障？”
问川嗤笑一声，显然不相信官方的说辞。
如果只是技术故障，怎么会导致全球玩家同时出现身体不适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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