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公司年度最大项目啃下来的第二天，
攥着一沓业务开销发票找财务报销。
财务头都不抬，指尖在键盘上慢腾腾敲了两下：
哟，那甲方总监是不是特待见你这女销售，女销售就是吃香啊。
人家主动约的你，连顿饭钱都舍不得掏？
反正他们有的是钱，犯得着花咱们公司的？
合着我累死累活给公司啃下骨头，报点正当业务开销，倒成了占公司便宜？
——
周月仪眼皮都没掀，美甲往键盘上一戳。
报不了。
我僵在原地：
线上流程早录完了，本月项目预算还剩小半，凭什么报不了。
她终于抬起头，转了转大直径的美瞳。
花哨的美甲敲着桌面，嗤一声笑出来：
你当自己是项目亲妈啊，想报什么报什么，公司规矩是给你家定的？
她指尖一夹，把那张主题乐园门票夹出来：
公款私用都敢这么理直气壮，跑乐园玩还想让公司买单？
我压住喉咙里的火：
是张总监说公司里没灵感，让我陪他去乐园考察内装。
咱们项目客户是宝妈和小孩，他带七岁的儿子去抓用户视角，是项目的必要调研。
停停停……周月仪不耐烦地打断我，大声嘲笑，
说得比唱得好听，我看是拿公司钱陪总监溜娃钓凯子吧。拿公款给钻石王老五当陪玩。
你这项目对接人当得挺全面啊，连总监的私人生活都给对接上了。
我耳朵嗡嗡作响。
胸口闷得像被人攥着，往死里拧。
我为公司豁出去的精力，到最后只配落个不正经的闲话。
我盯着她涂得像调色盘的美甲，淡淡说：
行，那我现在把公款私用的锅，端给销售部长评评理。
周月仪楞了一下，随即被我的冷淡激怒。
好，在外面走歪路，回公司还有人兜底，你这路数，绝了。
我去了销售部长苏军的办公室。
毕竟审批销售人员的经费是销售部部长和财务部长的职责。
没想到，苏军躺在人体工学椅子里。
心不在焉地听完我的话：
小徐啊，那周月仪是老板刚处的宝贝，来财务室就是挂个名享清福的。哪儿能让她受半点儿气？
人家也就待仨月，等老板新鲜劲过了就走。
你一个大活人和个娇小姐较什么劲。
他喝一口红枣泡枸杞水，补了句：
看你这项目立了功，回头给你报个下午茶预算，算补偿了。
我熬到眼底出血拿下的年度项目，在他们眼里，连老板女友体验生活的闲气都不能计较。
所谓的补偿，居然是一盒速溶咖啡级别的下午茶。
我握紧双拳。
心里涌起一阵孤寒。
我刚毕业那会儿，嘴笨得和棉裤腰似的。
是苏军在面试会议室里拍板，敲着桌子说「这姑娘销售部要了」。
那时候我真觉得，他就是我职场的贵人。
这份知遇之恩，我能记一辈子。
手机突兀的滴声像根针，点开是张敏的消息。
徐姐，我看到莫子山跟周月仪凑一桌上吃午餐。
那女的美甲都戳莫子山碗里了！
我盯着屏幕楞了两秒。
他和谁吃午餐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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