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你共度的第一个春秋

晚上十点半，写字楼的灯光还亮着大半，林未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出电梯时，玻璃门外的雨正下得急。

风裹着雨丝斜斜砸过来，她下意识把电脑往怀里紧了紧，快步冲进雨里。

今天是她连续加班的第三周。

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运营专员，“准时下班”像是个遥远的传说，大多数时候，她的时间被数据报表、活动方案和永不停歇的工作群消息填满。

地铁上，她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刷着手机，屏幕里是朋友发来的聚会照片，热闹得让她有些晃神——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，留在这座城市的没几个，她的社交圈，正像手机电量一样慢慢流失。

出地铁口时，雨势没减，她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往小区走，裤脚很快湿了大半。

单元楼门口的花坛边，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微弱的“喵呜”声，细得像根快断的线。

林未顿住脚步。

她对声音向来敏感，尤其是这种带着怯意的呜咽。

她循着声音蹲下来，借着单元楼的路灯往花坛里看，几片宽大的梧桐叶下，缩着一团小小的橘色毛球。

是只猫。

看起来才几个月大，浑身的毛被雨水打湿，黏在瘦小的身子上，更显得可怜。

它的右前爪微微抬着，爪子尖沾着点暗红，不知是伤还是泥。

察觉到有人靠近，它抖得更厉害，想往后缩，却因为害怕，反而踉跄了一下，又发出一声细弱的叫。

林未的心猛地揪了一下。

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，却因为父母工作忙，一首没机会养。

此刻看着这只在雨里瑟瑟发抖的小猫，她脑子里冒出两个声音：一个说“别多事，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”，另一个却软下来——这么冷的天，放着不管，它能活过今晚吗？

她犹豫着伸出手，动作放得极慢。

小猫警惕地弓起背，喉咙里发出“呼呼”的威胁声，可那声音太轻，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。

林未停在离它半米远的地方，轻声说：“别怕，我不伤害你。”

不知是她的声音够温和，还是小猫实在冷得没力气了，它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，只是依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。

林未趁机往前挪了挪，小心翼翼地用手背碰了碰它的背——毛湿冷得像冰。

“跟我回家吧？”

林未脱口而出，说完又愣了愣。

她租的是单间，房东没说不准养宠物，但她从没养过猫，连猫粮是什么牌子都不知道。

可看着小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，她实在说不出“算了”两个字。

她脱下身上的薄外套，轻轻铺在小猫面前，又慢慢把它裹住。

小猫没反抗，只是在被抱起时，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，那点温度，像颗小石子投进林未心里，漾开一圈软乎乎的涟漪。

开门的瞬间，屋子里的寂静扑面而来。

这是她住了一年的出租屋，家具简单，墙壁干净，却总少点“生活”的味道。

林未把小猫放在玄关的脚垫上，赶紧找了条干净的毛巾，蹲下来帮它擦毛。

小猫很乖，任由她擦拭，只是碰到右前爪时，会轻轻缩一下，发出小声的呜咽。

林未动作更轻了，擦完毛才发现，它的爪子上有道小伤口，己经有点发炎。

“得先处理伤口。”

她自言自语，翻出家里仅有的碘伏和棉签。

给小猫消毒时，它疼得浑身发抖，却没咬她，只是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，像是在安慰。

林未的心又软了，她一边涂药一边说：“忍忍，很快就好。”

处理完伤口，林未才想起，小猫肯定饿了。

她翻遍了冰箱，只有牛奶、面包和鸡蛋——她平时要么吃外卖，要么随便对付一口。

她记得猫不能喝牛奶，只能放弃，又赶紧拿上钱包和伞，准备去楼下的宠物店买猫粮。

出门前，她看了眼缩在脚垫上的小猫，犹豫了一下，把它抱进纸箱子里，放上那条擦过它的毛巾：“等我回来，很快。”

宠物店离小区不远，老板是个和善的阿姨，听说她捡了只受伤的小猫，不仅给她推荐了适合幼猫的猫粮，还送了一小包猫零食和一次性猫砂盆。

“刚捡的猫得慢慢来，别让它应激，伤口记得每天消毒。”

阿姨叮嘱道。

林未抱着猫粮和猫砂往回走，雨己经小了，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，又想起那个缩在纸箱子里的小毛球，心里忽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——好像这间空荡荡的出租屋，从此有了个等着她回来的“牵挂”。

回到家，林未赶紧把猫砂盆拆开，倒上猫砂，又在盘子里放了猫粮和温水，才把纸箱子里的小猫抱出来。

小猫大概是饿坏了，闻了闻猫粮，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，尾巴还轻轻晃了晃。

林未坐在旁边看着它，忽然觉得，这三周加班的疲惫、独居的孤独，好像都被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猫冲淡了些。

她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头，小声说：“以后，就叫你毛球吧。”

毛球抬起头，嘴里还含着猫粮，“喵”了一声，像是答应了。